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荀川不动了,侧耳倾听着严遇出门的脚步声,等到他走远了,这才坐起身,指尖隔空一摄,不远处书桌的第四层抽屉忽然就自动打开了,最顶上的一张纸悠悠飘到了他手中。
  没有接触过命学的人是看不懂这张图的,荀川也不例外,六芒星有内环外环,上面标注了五行。
  外环的金对着内环的木,内环的木又对着外环的土,土对着水,水对着火,火又对着金,隐隐形成相克之局。
  荀川悄无声息的下床,拉开第一层抽屉,里面有一本算学书,他粗略翻看了一下,只知道这种六芒星卦图是算命数的基础图形,别的却是一无所知。
  他想问严遇,却又觉得对方不一定会实话实说,只能把东西又原样放了回去。
  贵一点的住宅区都在风水极佳处,而且正面向阳,产生阴魂的几率也就小一些,但那种拥挤脏乱的居民楼——例如严遇住的这个地方,天长日久阴气腐气滋生,三教九流鱼龙混杂,阴魂最多,厉鬼有之,猛鬼虽然还没遇到,但想来也不是什么传说。
  荀川把窗帘拉开一条缝,对门楼的窗户上总有一道伏案描画的身影,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画家,没等到出名就心脏猝死了,机缘巧合下变成游魂,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画画。
  那间房是整栋楼最漂亮的一间,墙壁上总是画着绚丽多彩的图案,不过无缘无故多出来一幅画,总是很吓人的,所以上一家住户已经搬走了。
  人生就是这样,来去匆匆。
  随着时间推移,阳光渐弱,荀川闲着无事,飘了过去,那名老画家还在画,雪白的墙壁上是成簇的向日葵,迎着烈阳,开得十分灿烂。
  他头发花白,身上衣服五颜六色,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,神情专注的用画笔沾着从画材店偷来的颜料,一点点在墙壁上勾画。
  这种是最低阶的游魂,没有神智,只是盲目的重复着生前最喜欢做的事。
  荀川飘走了,变幻出一副陌生面貌,乍一看与正常人无异,他拿上银行卡,走下了楼,光明正大的穿梭在人流间,仿佛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。
  这一刻,没有人知道他死了。
  日落西山的时候,荀川才慢吞吞往回走,他去银行取了一笔钱,买了不少东西,手上拎的满满当当,弄堂巷口有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,她也是游魂,每天在四周来来去去的走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国丰……你们有没有看见国丰啊……他该回家了……”
  国丰是她的老伴,两年前搬走了,低阶游魂不能离开死时的地方,她就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。
  荀川冷眼看着,一下觉得自己还算幸运,但又觉得没什么幸运。
  严遇回来的比平常要早,一回家就看见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,不由得抬眼看向荀川:“你今天出去了。”
  是肯定句,不是疑问句。
  “唔。”
  荀川敷衍的应了一声,然后继续趴在床上看电视,严遇也没有说什么,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往外看了看,然后又合上,往上面贴了几道黄符。
  荀川见状,掀了掀眼皮子,正欲说些什么,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,节奏轻缓,显然不属于房东大妈,严遇停下手中的活,仿佛在斟酌要不要开门。
  荀川在床上滚了一个圈:“是人,不是鬼。”
  严遇仿佛知道是谁了,拉开房门,外面果不其然站着今天新搬来的邻居。
  “你好,我是楼上新搬来的苏晴,”女子微微一笑,五官更是可怖,但声音却轻柔和缓,不看脸的话,说不定会以为是个绝世大美女:“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,我也没有什么见面礼,这是我自己烤的小饼干,希望你能喜欢。”
  她说完落落大方的递给严遇一盒饼干,眼神不经意往房里瞥了一圈,结果刚好与荀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,不由得笑道:“哎呀,好漂亮的弟弟,脖子怎么流血了,还是擦一擦吧。”
  荀川闻言,脸色当即微妙一变。
  严遇面无表情看向苏晴,对方却只是笑着摆摆手:“我走啦,以后多加关照。”
  荀川见她离开,悄无声息捂住了自己喉管处的刀伤,眸色暗沉,不明白苏晴是怎么看见的,还是说,对方也和严遇一样,是名术士?
  严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关上门道:“她不是普通人,先看看情况吧。”
  说完继续将剩下的符纸贴在了门上。
  他的举动有些反常,荀川不由得往外看了一眼,却见窗外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游魂,争先恐后朝这里涌来,不多时,连楼道里也充斥着嘈杂的、常人听不见的动静。
  有女人的哭泣声,有用锤子敲裂脑壳的声音,还有桀桀的怪笑,各种各样的声音涌在一堆,像大杂烩一样,严遇体质是容易招鬼,可也不至于这么声势浩大,他二指一并覆上眼皮,结果发现门外全是游魂,一个挨着一个,井然有序,像排队一样的往上走,目标正是四楼。
  荀川面沉似水,清晰感受到了刚才那个女人有多么棘手:“要不要上去看看情况?”
  严遇实话实说:“不去,我打不过这么多鬼。”
  高手在民间,失手在阴间,一个失误说不定就和荀川变成了同一物种。
  有一个碎头鬼,正用榔头拼命敲着自己脑袋,声音沉闷,连带着听的人也跟着头疼起来,荀川和严遇站在门后面,静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,发现那些鬼排队时愁眉苦脸,但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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